第692章 Z计划-《王国血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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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原来如此,你的身手不怎么样,”黑衣杀手语气稍霁,“但你的直觉判断,包括闪避的身法,都很不错,很适合做个指挥官。”

    下一秒,洛桑话锋一变,剑风呼啸!

    “坐镇后方,自保无虞,然后让别人去送死!”

    马略斯眼见避无可避,只得正面迎击!

    “铛!”

    一声锐响,守望人单膝跪地,长剑拦在头顶,死死抵挡住洛桑的纵斩。

    洛桑占据了上位,他那满是破损的剑刃压制住马略斯的武器,结合重量,将马略斯压得颤抖不已,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,让别人送死,”马略斯一边坚持着,一边艰难开口,“可比自己送死难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,”洛桑冷笑讽刺,“想让别人送死的人,都会这么想。”

    角力中,两柄剑微微变形,发出呻吟。

    马略斯咬着牙,看着剑锋慢慢逼近直起,却突然笑了。

    “你刚刚说得对,我的前任守望人武艺高强,世所难敌。”

    他辛苦喘气:

    “但再高强的武艺,也,也没法拯救他。”

    只见马略斯目光一厉:

    “或者你。”

    下一秒,他体内蓄势已久的终结之力轰然崩落。

    只见马略斯松开剑柄,一个旋身,闪开洛桑居高临下的夺命斩击!

    “嗤!”

    一声闷响,洛桑的剑刃斩入土中。

    但黑衣杀手却目光一紧:只见马略斯闪到侧面,双手银光一闪,向洛桑二世的咽喉抹来。

    洛桑二世心中一沉,他头颅一仰,堪堪避开马略斯闪着银光的双手!

    唰!

    一声闷响,马略斯双手抹过,带出一丝血光。

    洛桑二世闷哼一声,反应极快地后退。

    可马略斯却追身直上,如影随形,贴着洛桑而去,就是不让他拉开距离,两人近得避无可避!

    唰!唰!唰!

    连续三声衣物乃至血肉撕裂的闷响过后,洛桑二世怒吼一声,长臂一振,两人的身影终于分开!

    马略斯像贴纸一样,被他从身上“扯”下来,扑通一声摔倒在地。

    这个回合结束,场中恢复了安静。

    “草原上的近身摔技,”马略斯痛苦地咳嗽着,从地上起身,“看来你擅长的,不只是剑术。”

    他的对面,洛桑二世形容狼狈——他把剑交到左手,举起满是鲜血的右手,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肩膀一直到小臂的无数伤口,其中一道差点就波及胸口要害。

    黑衣杀手放下手臂,看向马略斯:

    守望人的双手里扣着两柄奇怪的匕首,一柄弧度怪异,刀锋回钩,另一柄则线条流畅,却刃带锯齿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两把样式不祥的匕首都带着滴滴鲜血。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,你方才的废话,包括拙劣不堪的剑术,都只是掩人耳目的装饰,你真正擅长的是这一对短兵,”洛桑二世醒悟过来,“王子的匕首,包括他的飞刀戏法,都是你教的?”

    马略斯叹了口气,感受着体内的虚弱。

    可惜。

    明明很近了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那样的资格与荣幸,”守望人双掌一翻,两把匕首在空中一振,抖落鲜血,神奇地消失不见,“身为璨星,他还是少玩戏法,规规矩矩学帝风剑术的好。”

    洛桑二世沉默了一会,他紧紧盯着马略斯的双手,目光微动。

    “这两把匕首……一钩一斩,一正一反,双刃一交,立现血光,”洛桑二世哼出一首谚语,语气一变,“你是马略斯家的人?”

    马略斯皱起眉头。

    “老华金有位旧识。”

    洛桑轻哼一声,解答他心中疑问:

    “在帝国时代,许多骑士都会携带匕首作为副兵器,但只有世袭皇室拷问官的马略迪奥斯家族——或者说,传到今天的马略斯家——把用匕首近身搏杀当作主修技艺,更胜刀剑射御,堪称帝风武术的异端。”

    马略斯神情一变。

    果然,这个黑衣杀手见闻广博,可谓武术大家。

    洛桑啧声道:

    “但我听特恩布尔说,这一家子勾连叛军,在血色之年被一锅端了——怎么,你是漏网之鱼吗?”

    那一瞬间,马略斯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洛桑二世也没有催他,他甚至没有去顾及手上可怕的伤口,而是一心一意地盯着马略斯。

    “我说谎了。”

    半晌之后,马略斯轻声开口。

    “关于你的底细,掌旗翼查到的不多,”守望人缓缓抬头,目中情绪难辨,“不如守望人的记录多。”

    洛桑二世目光微变。

    “没错,华金大师先后收了九次侍从——然而在第八次,他一次收下了两名侍从,包括若昂·阿克奈特,”马略斯表情平淡,浑不在意,“但另一名出身寒微的侍从,出于某种原因,姓名事迹,早成禁忌。”

    洛桑二世握紧了剑,他的血流过剑柄,流下剑刃。

    “乔·伯耶尔。”

    马略斯轻声开口:

    “或者我该说,伯耶尔侍从?”

    啪!

    又一朵焰火炸开。

    乔·伯耶尔。

    洛桑二世僵立在原地。

    那个名字,已经被遗忘很久了。

    “我的名字,是,洛桑。”他下意识地道。

    马略斯笑了。

    “三十多年前,翡翠庆典的‘选将会’上,你偷穿了阿克奈特侍从的铠甲,闯进决赛,堪堪惜败于终结塔归来的‘溯光之剑’,一路横扫诸强,最终夺魁的贺拉斯王子。”

    选将会。

    溯光之剑。

    洛桑二世微微一颤。

    “虽然是冒名顶替,但第一次亮相就成绩斐然,又是华金大师高足,你本该年少成名才对,”马略斯继续道,声音沉稳,“然而不久之后,你就犯下弥天大错,害得王长子米迪尔坠马重伤。”

    王长子。

    洛桑二世恍惚了一瞬。

    但仅仅几秒之后,他就淡淡冷笑。

    “坠马,重伤?”

    黑衣杀手的面容隐藏在面罩之后:

    “你还知道些什么?”

    马略斯眯起眼睛。

    “王长子深度昏迷,卧床不醒性命垂危,”守望人语气一黯,“而有孕在身的娜塔莉王后爱子心切,在忧惧中不幸早产,伤身病逝。”

    “先王连失妻儿,悲怒交加,”马略斯观察着洛桑的反应,“于是一干人等被从严治罪,而你,你被毁剑夺甲,烙手除名,剥夺一切荣誉,关入白骨之牢,就连在选将会上留下的亚军之名也被抹去,多年来无人敢提。”

    毁剑,夺甲,烙手,除名……

    洛桑缓缓低头,看向自己的握剑手。

    马略斯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直到圣树王国送来灵药,王长子方才醒转痊愈,对当年的涉事者们逐一开恩赦罪——即便他因此卧病经年,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,此后更是体弱多病,寸步难行。”

    洛桑二世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“开恩,赦罪,哈,米迪尔,多么高尚啊。”他咬着牙开口,一字一句满含恨意。

    马略斯深吸一口气,活动了一下双手:

    “剩下的故事,大概就是你在牢里结识了血瓶帮的人,出狱后无处可去,于是自甘堕落,干起了杀人灭口的肮脏活计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,多年后的一个夜晚,你碰到了同门——当年远不如你,而今却飞黄腾达,侍奉御前的王室卫士,阿克奈特勋爵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!”

    毫无预兆,洛桑二世突然仰天大笑:“无处可去,哈哈哈啊,自甘堕落,哈哈哈哈!”

    马略斯轻轻蹙眉。

    洛桑笑了足足十几秒,才渐渐停歇下来,一双眸子重新望向马略斯。

    马略斯呼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也许你不知道,华金大师最后受你牵累,含疚辞任,归乡隐居,”守望人摇摇头,“他靠着给孩童教授基础剑术,勉强度日,终日买醉,晚景凄凉,郁郁而终。”

    “他活该。”

    洛桑二世毫不犹豫地打断他,话里饱含复杂恨意:“他活该生不如死,淹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幻梦里。”

    马略斯紧紧皱眉。

    几秒后,他扬眉叹息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,为什么受了罪烙之刑的人,还能正常挥剑吗?”

    洛桑目光一动。

    “当年,我的堂叔祖就在卫队刑罚翼,他负责行刑拷问,当然了,也包括罪烙,”马略斯抬起头,看向翡翠城被焰火照得五彩缤纷的夜空,“如你所言,他跟华金大师是旧识。”

    洛桑二世握紧了手中的剑。

    但马略斯话语一冷。

    “可我堂叔祖不是枉法之徒,卫队也非法外之地,你以为他真敢,也真能在那么多同仁们的眼皮底下,徇私舞弊放你一马?”

    场中安静了几秒。

    “事实是,你将被执行罪烙的那天夜里,一生高风亮节堪为骑士楷模,精研剑术堪称武艺大家的华金大师,他违反禁令,闯入宫门……”

    马略斯娓娓道来,语气平静:

    “当着先王和整个宫廷的面,华金大师除下头盔——先王御赐给他的头盔……”

    他轻声道:

    “砸烂了自己的用剑手。”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击败洛桑二世的不是黑剑,而另有其人?

    泰尔斯行走在路上,细细思索着这句话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。

    【西·古·喀拉那——】

    嗯?

    什么声音?

    泰尔斯目光一动回过头:

    希莱依旧是那副狼狈不堪又满怀心事的样子,斯里曼尼显得魂不守舍,还时不时绊个脚,哥洛佛一脸郁闷地扶着罗尔夫和凯萨琳两人……

    一切正常。

    奇怪。

    那是他听错了?

    泰尔斯摇摇头,回头继续走。

    那接下来要去空明宫,是朝着这个方向……

    嗯?

    泰尔斯又是一怔。

    空明宫……空明宫在,在哪个方向?

    那一瞬间,他愣愣地望着脚底,再次感觉到:

    “永不迷途”失效了。

    他又失去方向了。

    泰尔斯下意识地左右张望:

    左右前后,四周……四周重新升腾起了淡淡的不祥白烟。

    【米·塔拉·纳卡……】

    又来了。

    奇怪又生硬的音节呢喃着丛远方传来,模糊不清,没有逻辑,不知何意。

    泰尔斯一急,转头招呼其他人:

    你们看见了吗?大家?这奇怪的白烟,就像坑道里一样,还有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

    嗯?

    泰尔斯一愣。

    感觉好奇怪。

    但他来不及多想,只是继续着急地呼喊大家:

    我问你们话呢!说话啊?你们看见这白烟了吗?为什么——

    下一秒,泰尔斯就心中一顿。

    少年深吸一口气,瞬间意识到:不,他没有在说话。

    他连嘴巴都没有张开。

    他连舌头牙齿都没有动。

    他甚至没有看见身后的大家。

    他目中所见,只有缓缓蒸腾的神秘白烟。

    他只是觉得,觉得自己好像说了那些话。

    就像半梦半醒的时候,总想做什么事,也总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:买了最想要的东西,达成了最棒的理想,做了最难做的作业……

    但实际上,你在梦里,什么都没有做。

    什么都做不成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泰尔斯心中一慌,猛地回头大叫:

    你们看见了吗?希莱!哥洛佛!罗尔夫!这是怎么回事!我们怎么了?回答我啊!

    周围的白烟越来越浓,越来越高。

    泰尔斯奋尽全力怒吼着。

    但他再次意识到:他什么都没有做,没有回头,没有大叫,没有怒吼。

    他只是一步一步,迷迷糊糊地向前走着。

    半梦半醒。

    等等,这感觉……泰尔斯无比紧张:是洛桑二世追来了?是他的异能?

    他是什么时候中招的?

    要怎么醒来?

    但是。

    不。

    泰尔斯摇了摇头——或者说,他觉得自己摇了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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